败诉后退票到前手再诉问题研究

原创 朱倩 朱鑫鹏 票据法律网 2025年01月13日 14:12 上海

【概述】因交易背景瑕疵被驳回诉讼请求，可追索到前手再诉。涉及前诉未起诉前手时效不中断、原因债权行使时效、基础关系之诉中不确认票据权利、票据在系统中无法缴回、部分清偿后再追索权的主体范围、是否审查原始取得基础关系等问题。法官并无衡平出票人与持票人利益的自由裁量权，应依法完成举证。

【关键词】退票   再追索   时效   原始取得

【问题】

1、交易背景瑕疵导致败诉后“退票”应依何种债权？

2、票据无法从电票系统缴回如何处理？

3、票据消灭时效中断的节点？

4、再追索是否审查原始取得之交易背景？

【分析】

一、因交易背景瑕疵驳回后退票给前手应依何种债权

首先应当依票据关系对前手行使追索权，以便前手行使再追索权。多数情况下，“贸易背景”瑕疵是由于没有追索前手，提供的“借据”“合同”没有被告当事人“自认”的情况下，法官无法查清交易背景的真实性，“推定为民间贴现”，认为持票人没有票据权利而败诉。

按民事诉讼的“既判力”理论，由于前诉未告前手，不属于重复诉讼，对其他人的追索权未获法院支持，不影响对前手再次行使追索权，以票据关系诉讼为最佳方案；

其次是已在前诉中起诉过前手，后诉不得再以追索权诉讼，即使立案，也存在因“重复诉讼”被法院驳回的风险。票据前、后手之间并存两重法律关系，票据关系和原因关系。追索权被驳回后，仍然可依原因债权起诉前手，其本质是“返还票据，重新付款”，也可依民间贴现无效（规定），要求票款互返。在一般情况下，前诉已经提交了相关合同或借据，只是未被法院认可，如果不按（前诉庭审提供的）合同或债务关系起诉，而以民间贴现另诉，存在前诉提供“虚假证据”之嫌。

再次是依原因关系（合同或借贷）诉讼，如果不同时要求返还票据或确认票据权利归清偿人所有，即使保护了原因债权，前手的票据权利并未得到确认，再追索权存在瑕疵。

我国票据法律体系中，没有明确“行使原因债权必须返还票据”的法律规范（仅有学理上的探讨）若起诉时同时要求返还票据，立案人员认为“同时主张了合同和票据双重法律关系”而要求按“法定案由”诉讼。从诉讼法层面，我国也无“预备之诉的合并”制度（离婚案件除外），使“退票至前手”之诉充满了风险。

笔者认为，如果“退票”至前手的诉请无法写入判决书主文，也应当在认定事实或法官说理（本院认为）部分说明阐明，清偿后票据权利同时返还前手，以便再追索权的行使。

二、票据无法从电票系统中缴回的处理

票据电子化后，票据载体和转让方式通过电子数据方式发送，因电票系统中无法设置“时效中断”功能，一旦拒付追索背书超过六个月自然日（没有重新在系统中操作追索），票据将无法通过电票系统“退还前手”。笔者认为，对前手追索权消灭时效的计算应依法律规定，若前诉中没有告前手，其追索时效可依电票系统中的追索（文句）或追索函、律师函计算。

由于持票人的票据追索权已经被法院驳回，而再追索权“源于”追索权，票据债务人可能依据追索权或消灭时效进行抗辩，以“私相授受”方式从系统中缴回票据，以合同、公证书或法院调解书方式，都可能因其“退票”没有既判力而导致效力不确定，票据债务人可依“第三人撤销之诉”予以撤销。所以，应以裁判方式完成“退票”并通过履行法院判决方式完成对原持票人的清偿。

三、退回前手再诉的时效和节点

在票据追索权中，由于对每个债务人的权利都是“分别独立”的，按照票据法司法解释20条规定，时效中断只对行使过追索的票据当事人发生效力。因此，对前手背书人，应当在拒付后或发起拒付追索后，六个月内行使权利。这里又分为两种情况，一是前诉起诉了直接前手，应当在前诉驳回诉讼请求后六个月内提起“退票”之诉；二是前诉没有告直接前手，应当在对前手主张过权利后六个月内提起追索权之诉。

实践中，有些法院认为，对前手行使原因债权的时效是三年，并未厘清票据债权和原因债权并存时，因依特别时效处理的关系。因需要“退票”，必须在票据消灭时效内行使原因债权才有可能把汇票“退还”，只处理原因债权而不管票据返还，相当于要求前手“双重偿付”，在法理上是说不通的。

因上述原理，存在《九民纪要》101条描述的“票据客观无法返还，无权要求返还票据款”的风险，为避免“退票之前手”之诉的不确定性。对此类没有法律明确规定，但在司法实践中存在争议的时效问题，最好在六个月票据消灭时效内行使。

四、前手再诉时审查原始取得票据的基础关系

再追索权的构成要件是票据法的17、70和71条。从原理上说，原因关系是法定的对持票人完成清偿，缴回票据，但由于《九民纪要》规定，即便是再追索权，也要同时审查第一次取得票据的交易背景，增加了再追索权人的举证责任。

笔者认为，为了避免票据退回前手，再追索时审查原始取得（也推定为民间贴现）的风险，需提供判决（或裁定）书、清偿之银行凭证（并明确标明对某号判决之清偿款）、缴回票据（成为最后持票人）并提供第一次原始取得之交易背景。

【结论】交易背景瑕疵被驳回诉讼请求后，应视前诉是否起诉过前手，在六个月内分别依票据债权或原因债权将票据“退还前手”再诉；依原因关系起诉的应特别载明票据权利返还前手；退票之诉应当选择裁判方式，防止债务人以“私相授受”为由撤销；再追索权行使应当缴回票据、完成清偿并提供原始取得票据之交易背景。

本文由朱倩博士、朱鑫鹏律师原创，全文转载请注明出处和作者姓名！

1、黎章辉主编《票据纠纷案件裁判规则》第252页，认为：“若债权人实现原因，债权需同时返还。相关票据，如债权人无法返还相关票据，债务人也无需履行原因债务。”人民法院出版社2022年10月版。

2、2023年4月《全国法院金融审判工作会议纪要》（征求意见稿）45【条线下行使票据追索的效力】规定：“持票人在承兑人或付款人拒绝付款后，未在电子商业汇票系统中行使追索权，而是通过发送追索函，律师函或直接向法院起诉行使追索权的，人民法院应当认定追索行为合法有效。”

3、（2023）豫1121民初642号《民事判决书》